这夜不知是怎么过的。天刚微亮,谢孤舟便醒了。
暗七浅眠,又惊惶得很,但凡风吹草动都会将他惊醒。他不敢妄动惊扰他,只好这般抱了他一夜。直到怀里那个真睡熟了,才堪堪合了会儿眼。
清晨其实比夜晚更冷,好在他命人提前置了绒毯火盆,又燃着助眠的香料。此时方是水天一色的时候,暗卫殿四周沉寂,偶有几声啁啾鸟鸣。
怀中人好歹不是一身呆板的黑衣,如今散着发寝衣着身,瞧着乖巧闲适许多,只是眉宇之间仍藏着些抹不去的警惕凝重。
这般看着,目光已不知何时若温润的湖水,一掠一起都是皈依。
凝望半晌,那人还未醒,大约是前几日都未好好歇息,真的累坏了。
谢孤舟放任他沉眠,依着多年习性悄无声息地起身,欲寻个地方练剑。他修为高出暗七不止一截半点,若是小心些应当不会吵醒他。
然而待他挪开扣着那人腰腹的手,只微微一退离,堪堪两三寸的长短,怀里的人似有所觉,睡得立时不安稳起来,隐隐现出不安无措的神色,像是畏寒又像是眷恋,皱着起眉略微一动,似乎是想要将他留住。
可惜他即使沉眠都这样死守规矩,仿若心知要留的这个人不能且不该挽留,于是颇为小心翼翼,微妙而难以察觉。
他顿住。
一颗心几乎被他下意识的举动揪疼,未及深思便躺回去更紧地将人圈住,轻拍着脊背安抚,暖着他似乎总也暖不起来的身子。
重回到他怀里的人似是有所感知,循着本能往他怀里缩了缩,不过片刻,修长的眉便舒展开,恬静之气复来。
暗七这般浅眠,想来是这么多年时时提防所致,怀刀而卧都是杀手的习惯。只是不知是不是所有的杀手都像他这般,又是惧冷,又是生怕被丢弃。好在他此后便能安然地躺在自己怀里,一收手便能捉紧,也终归不用像平日里那样,心里难受也死死忍着,吭也不吭一声。
谢孤舟低头,唇擦过他微凉的额头,
现今连同晨起练剑的习惯都能舍了,将来怕是会舍更多。只是若能换他安稳沉眠于怀,这些琐事自然不必计较。
不多时,侧躺的人微微一动,眼睫颤了颤,随即清明而警觉地睁眼,却好似仍是懵懂,周身格外熨帖柔暖,出于本能地舒适喟叹,慵懒地将眼帘合起一瞬。
突然陡地睁大,浑身僵硬地将目光一寸寸移向身侧。
尊上身着素白里衣,沉黑的眼睛深邃若高邈穹苍,难得带着温和意味。
“醒了?”颇为眷恋地将他面前的碎发别到耳后。
若烟花三月,料峭凉风偏暗藏暖意。
感受到当下两人暧昧贴近的姿势,暗七耳尖红透,勉力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,利落地欲跪在床上,急急道:“尊上赎罪。”
却不知请的是什么罪,垂下眼不敢直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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