誉遇见她起,便再没穿过旁人做的衣裳。也懂得阿音的一些小执拗,譬如他里衣衣摆上的五瓣海棠,譬如他只穿她做的衣裳,这是两人共知的秘密。
庆云伺候多年,他不会不知情。
包括他今日忽然多提一嘴那车上的褥子,庆云偏心阿音,赵承誉看在眼里。
那褥子最后被赵承誉从里头拽下带走,因此而狠狠责罚了理事的宫人。后来苏墨茵入宫,她身子不好,赵承誉也不希望她去惊扰阿音,便安排在了离筑云殿最远的紫宸殿。
那年某日夜间风雨交加,赵承誉在去阿音的寝宫时中途被苏墨茵的婢女叫走。对方说她毒素复发,湿冷环境下双腿关节肿胀,太医无法医治。
赵承誉只好吩咐人去给阿音带话。
可他没想到,消息传出去竟变成了苏墨茵惧怕雷电,赵承誉撇下阿音前去陪伴。
刚登基那时政务繁忙,庆云也并非日日都能盯着筑云殿的动静,再加上那段日子阿音称病,赵承誉许久未去后宫也不知阿音的处境。
直到她离世,大宫女商枝泪雨俱下地提及当日苦楚,赵承誉才后知后觉阿音过得并不好。
过往之日的误会已经时隔多年,赵承誉无法告知阿音当时情景,他便只能咬牙受下。可若是回想当初,他应当明白阿音比起他更加委屈。
可时间匆匆,他们都回不去,赵承誉只能尽力弥补。
赵承誉神情晦涩地瞧着阿音,许久后才低低道了句:“糕点要趁热吃。”
阿音别过头,不愿再同他说话。
知晓她不愿看见自己,赵承誉低低叹息,提步出了听衣小筑。他并未继续在铺子外站立,而是选择了旁边铺子的门檐下等雨停。
听衣小筑另外半扇门被敞开,赵承誉正好能看清里面的阿音。他认真地看过去,却正好看见阿音将食盒不甚在意的丢在了门边。
赵承誉面色微僵,下一瞬啪啪的脚步声靠近,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。
“阿音,快随我去趟宁府,甄姐姐小产了。”
阿野喘着粗气,浑身都被雨滴打湿,鬓角滑落几丝头发贴在额间。他抬手抹了把脸,握住阿音的手道:“她现在需要你。”
本章未完,请点击继续阅读!第2页/共3页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将阿音震住,她失手打翻了刚打开的小工具箱,里面的东西翻滚而下,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“发生了何事?”阿音反握住他的手。
阿野来不及过多解释,只草草道了几句:“适才宁府丫鬟来消息,说宁随舟的小妾起了争执,要甄姐姐回府。我送她回去后,还没来得及出府就听见有人道她小产了。”
没想到前世今生那孩子最后的结局都是如此,阿音想到最后甄真难产过世,她便一阵心惊肉跳。用力拽住阿野,甚至连油纸伞都来不及撑,便要朝雨幕中而去。
人若慌了神,再怎么冷静理智之人都会手足无措,更遑论是阿音。
好在阿野反手抽走门口的伞,跟在阿音身后为她撑开。余光不小心瞥见一旁的赵承誉,他的脚步微微顿了顿,眼神稍变。
“他怎么来了?”阿野问。
阿音此时无心顾忌别的事情,提步的同时随口道:“只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。”
这话顺着雨声飘入赵承誉的耳中,他眼神骤暗。
犹记得当年阿音刚及笄时,赵承誉带着少女上街看烟火,她被不长眼的世家公子堵住。回程的路上他一声不吭,直到入夜,阿音拥住他的腰踮脚小声同他说:“你生气了?不过就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,莫要放在心上,成吗?”
两句相同的话在不同时刻说给赵承誉听,却没想到不相干的人成了他自己。
赵承誉低下头。
雨声淅沥不停歇,也不知里面是否夹杂着谁的哭声。
他知晓阿音不待见自己,更何况她有前世的记忆。但赵承誉没办法不靠近她,远离就好似被抽走肋骨,前世若非不是得知有一线生机能救活她,赵承誉何须苟活。
凉风习习,庆云在这风中眯了眼睛,他看见赵承誉抬手,指尖刮过猩红的眼角。指腹沾着潮湿的痕迹,像雨又像别的东西。
庆云不敢乱想,随即听见赵承誉沙哑道:“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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