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)8.身世_折枝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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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北地的风烈烈穿过朱漆大门,掠过八宝照壁下的须弥座,拂过飞檐翘角的亭台轩榭,却吹不皱一池冰封的绿水。只能在曲折蜿蜒的廊庑流连一番,卷上粉墙畔那株老梅树参差的枝桠,抖落一树粉白犹不知足,又挟着新蕊的清冷,溜进海棠嵌宝直棂窗,悄悄掀开红绡一角,细无声地钻入帐中。

  小山屏后帷幕四合,金铜鸭香兽喙中腾起袅袅轻烟,这偷香窃玉的风刚抚上美人低垂的长睫,被暖香一冲,那点凉意也烟消云散。

  珊瑚枕下藏着波斯国的安息香,阿素睡得极沉,只不过一会这二万五千里外而来的恬淡便被旃檀的馥郁湮没,她心下一沉,眼前闪过的却是一片肃杀的血红,毫无生气的阿耶,血泊中的阿兄……最后定格在火光下阿娘惨白的脸上。

  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,她紧紧攀附住幽香中那缥缈的影子求救,气息微弱,唇上咬出齿印,眼睛睁得大大的。那人身量颀长,居高临下打量着她,眼神深情而忧郁,明明压迫感十足,却有些孤单离索,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折起她的腰身,极强的存在感令她喘不过气来,只余苏合的气息萦绕。

  阿素猛然惊醒,直直坐了起来。白团子从她胸口径直掉了下去,摔的有些懵了,不满地冲她呲出小尖牙,之后在熏炉脚下寻了个暖和的地方,重又团了起来,只留给她一蓬尾巴尖。

  原来是它压在自己身上,才做了这样的噩梦。

  方才的一切已烟消云散,芙蓉帐暖红绡透,身畔不是长秋殿中的珊瑚枕,而是一方白瓷,里面自然也未藏着安息香,只是帐中却真有苏合混着白檀的香气。

 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,应是外间榻上的人听到动静起身,阿素抱膝埋首怔怔坐着,不一会果然有人走进来,上前用流苏金钩挽起帷幕,掌了灯,圆圆的脸庞映在烛火里,蹙眉望着她。

  原来是琥珀,自己的贴身婢女。

  琥珀的目光带着忧虑,阿素知道她定是疑心自己又被魇住了。

  自东苑落水已过去了十来日,而她也做了十来日的沈五娘,只是这里却不是沈府,而是她的长姊沈元娘嫁进的赵王府。

  也是如今阿素才得知,原来五娘的阿耶便是郇国公沈崇的独子沈陟,少有才名,景云二年进士及第,官至刑部侍郎,加正议大夫。娶了望州都督蓝宣的女儿蓝氏,也是门当户对的婚事。蓝氏育有一子二女,长女元娘已嫁,只有幼女三娘养在身边,长子不过十四,正是要入学的年纪。

  沈陟成亲后另纳三位妾室,只可惜这些年努力开枝散叶,却只得了四个女儿,于是算上正房嫡女,沈家待字闺中的尚有五朵金花。其中白氏生养的二娘芳龄十四,正值笄年,已有几户官宦人家悄悄打听。三娘则是蓝氏亲女,也已十四,因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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